第1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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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什么时候醒的?”他状似漫不经心地提起。 林杳将自己的左手递到他眼前。 血迹几乎干涸,泛着铁锈的颜色。 百里昀看向她的视线突然多了一份复杂的,他也说不明朗的情绪。 凛王府。 李熠正端坐在书房之中读信。 看过之后,他将它移至烛台之上,火舌舔舐着带着字的信纸,下一瞬,灰飞烟灭。 外头下着雨,日头已然落山,天色暗淡,屋内堪堪只有一线天光从窗户的缝隙中艰难地挤进来。 烛火摇曳着,将他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长长的。 燃烧的熏黄的火光映在李熠冷峻的脸上,反倒柔和了他的剑眉星目。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,目光直直地落在信纸之上,它在火焰中渐渐卷曲、焦黑,边缘闪烁着点点火星。 橘红色的光影在他的眸中忽明忽暗,闪烁不定,映照出他脸上难以言说的神情。 而后他手指轻轻一扬,那最后的纸张就如同一片残败的蝶翼,化为乌黑的灰烬。 外头忽然传来无影的声音:“王爷此刻还在歇息,王妃歇会儿再来吧。” “让我进去。” 是温柔的,毋庸置疑,又不怒自威的声音。 门被推开了,顺着滴水的伞檐,看到了一身蓝衣的冯笛,平素里温和的眼神,此刻却透着肃杀。 “王爷,属下……” 无影跟在冯笛后面,忙行礼请罪。 “无妨。”李熠拍拍手站了起来,打断了他的话,“这凛王府是王妃的家,王妃想来哪里,便可以来哪里,你先下去吧” “你也下去吧。”冯笛朝在她身旁替她打伞的女婢映竹说。 二人领命退下,带上了门。 李熠复又坐了下来,身子往一靠:“王妃通常十天半个月不来见本王一次,今日也不知道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,所为何事啊?” “我原先以为市井中的传闻的你,全是假的。” “哦?”李熠撑起下巴,好奇地望着她,像是事不关己,就是单纯觉得新奇一般,“市井中如何传闻的本王?” “皇七子凛王李熠,空有王爷之尊位,然每日只知嬉游玩乐,斗鸡走狗,腹中尽是草莽,行事全凭意气,纨绔之态尽显。”冯笛陡然提高了音量,“实乃膏粱锦绣中的蛀虫,徒耗民脂民膏,于家国大事一窍不通,真可谓朽木而着锦袍者!” “王妃今日前来,不会是专程来骂本王的吧?”李熠发出一声嗟叹,“倒是有趣。” “我现在方才知道,它们并非空穴来风。” 字字句句,一字一顿。 李熠发出一声嗤笑:“没有什么传言会是空穴来风。” 街头巷尾间的传言不堪入目,说他风流成性,浪荡纨绔,可自她嫁给他的那日起,她愿意相信,他并非是如传闻中所说那般。 可是一次次的打击,让她开始动摇了。 先是他纳进来的侧妃,再是这次的出尔反尔。 “你为何杀我爹?” “你这话倒是好笑。”李熠发出了闲散疏狂的笑声,“凭我?杀你爹?” “是你弹劾我爹贪墨的。”冯笛冷冷地说,“你为何要这般?” “你爹贪墨。”李熠无所谓地站了起来,迈着步子朝她走来,“我这是为民除害,你搞清楚好不好!” “好一句为民除害!”冯笛眸色一沉,“贪墨一事,草草了案!我爹尚且不知是否真的贪了,就被外放岭南,你一个闲散的王爷,什么时候管过百姓啊?如今倒是义正言辞地说为民除害!你不是答应过我吗!你说过不杀他的!是因为我吗?所以你要追着我爹杀?” 李熠不喜欢她,甚至说得上是厌恶她,日日带着他那侧妃招摇过市,她都认了,成婚之后,她一直安安分分,从不干涉李熠行事。 “李务明,你究竟有多恨我啊?”冯笛喉咙一梗。 “令筝。”李熠步步朝她逼近,眼中噙了抹淡笑,“你没那么重要。” “这是你爹的命数。” 好一句命数,活生生的人命,被一句轻飘飘的命数就这样打发了。 令筝是冯笛的小宇,旁人都叫得,唯有他李熠叫不得,落在耳中像是赤裸裸的嘲讽。 她很想破口大骂,很想给他一耳光,但是她的教养让她忍住了。 已经有人这般无耻了,她不能再这样了。 “你不配这样叫我。” 许久,她仰着头倔强地直视他带着嘲弄的笑,两行清泪却是忍不住落下了,心口处微微痛麻。 而后她抹干了脸上的泪迹,转身推门离去。 自是没看见李熠负在身后的手已经攥紧了。 映竹见她走了出来连忙给她撑起了伞。 伞外的小雨淅淅沥沥,宫灯已然点亮,在朦胧雨幕中泛出了柔和的光晕。 冯笛看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小雨,依稀想起永晏五年。 那时,她十五岁 及笄那日,也是这样的雨天。 “吾女今日及笄,当有一字相伴此生。为父思之良久,取‘令筝’二字。” “笛者,横吹之器,其音清扬,传于旷野幽林,可表率真洒脱之意。” “令者,善之。筝,弦乐也,其声铮铮然,有端庄典雅之态。” 笛音之灵动恰似年少的活泼自在,筝音之沉稳恰似长成的持重端庄。 “爹期许,我的女儿在保有笛之率真清扬的同时,亦能具备筝之典雅庄重的古雅。” 冯然的声音低沉而醇厚,像是隔着厚重的时光传入她的耳中。 而从前那位颇爱说教的礼部尚书冯然,却成了死不见尸的罪臣。 映竹见自家主子这般,心里也是一阵难受,嫁给凛王后,她的小姐受尽了委屈。 见冯笛走后,无影才敢进来禀报:“王爷,宫里的邓公公来了。” “何时来的?”李熠望着那道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,方才松了松攥紧的拳头。 “您与王妃争执之时。” “你是如何同他说的?” “我说王爷与王妃起了争执。” “说得不错。”李熠满意地笑了笑,“叫邓公公来吧。” “还有。”李熠又回过身来,眼神忽的狠厉起来,沉声说,“谁下的命令去刺杀冯然的,把他给我找出来。” 李熠眸光微暗,刚松开的双手又紧握起来。 不远处,邓公公正由小太监撑着伞走来。 这位侍奉两朝大太监,如今也五十多了,头发花白了。 当年先帝尚在之时,他侍奉在先帝左右,先帝驾崩,他又与如今的太后一道扶持如今的陛下登基,现下也深得陛下器重。 他脸上噙着一道笑,看起来甚是慈眉善目,语气恭敬,唤他“王爷”。 百里昀的手指涂着药膏,覆上了林杳左手的伤口 ,触感冰凉刺骨。 痛。 林杳右手抓着膝盖,却不敢叫出一声。 看到她绷紧的手和别过去的脸,百里昀就猜到她面上扭曲的神情了。 下手一重,林杳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。 “痛就叫出来,你不叫我哪知道你痛不痛啊?” 在林杳下意识缩回手之前,百里昀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 回到刑部的时候外头就落雨了,她被下的药还未好透,带着伤还淋了雨,现下浑身没有力气,也就由着他的话头:“痛。” “你既然已经知晓我是故意拿你当饵,何故不恼,反倒是看起来像是怕我?” 瞧瞧他这问题问的,她怎么敢恼怒啊?现在她生怕他下一瞬就把自己丢到雨里了。 “我心悦于你,自是不恼。”林杳敷衍他,“只是夫君以后若是还想利用我,麻烦先同我说一声。” 第14章 “我不知道,我还能不能信你。” 从前林杳只是觉得他不喜欢自己,对自己有偏见,今日一看,倒是觉得他已经恨自己入骨。 她倒真不恼怒,毕竟她觉得百里昀之于她,只是他名义上的郎君,他对她什么心思,什么态度,不重要,一点也不重要。 但怕倒是真怕,百里昀不在意她没关系,但他不能要了她的小命啊。 “你不用这般虚与委蛇。”百里昀目光落在她身上,“从你涉足此案开始,我便同你说过,若是遇到了危险,我可护不住你。” 寻常危险也就罢了,可是今日的危险,是他百里昀亲手把她推进去的。 “百里三郎,你是君子,待人接物皆是行止有度,百姓更是敬你爱你。”林杳轻声叹道,“你厌恶我是因为你的妻本该是冯笛,可你就算不喜,也不能要了我的命吧?” “现在知道怕了?” 声音清泠泠的。 “你才该怕,一个查不好,命都难保。”林杳靠在桌案上,抬眸,对上了他那双眼睛,虽怕,但还是说了出来,“再说了,案件本身哪有人心可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