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7节
两名和尚一弹而起,最大的两面军旗落在他们手中,大旗一指:“跪地者生,站立者死!” 三千御林军两千跪地,剩下的面面相觑…… 大旗一卷,站立的千人尽皆化成血雾。 跪在地上的两千御林军全身颤抖…… “进城,入宫!”陛下手轻轻一挥,大军踏入京城…… “陛下,老臣随陛下再战一场!”身后传来镇北王的大呼。 陛下慢慢回头,脸上露出了微笑:“朕亲封之镇北王,果然还是镇北王!带上汝之兵马,随朕收复京城!” “遵旨!”镇北王七百府兵跟着镇北王冲了出去,鸿影深深地看了林苏一眼,飞身而起,到了对伍的最前方。 林苏手一伸,抓住了鸿叶的重铐,喀地一声,精铁铸造的重铐碎了一地。 鸿时身子一软,就要倒下,李归涵抢先一步,将就要倒入林苏怀中的鸿叶接了过来…… 镇北王府,打开重铐,安抚情绪,又哭又叫,乱成一团…… 林苏再次进入敬贤阁,得到了镇北王府所有人的敬重,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,虽然扭转局面的是先皇陛下,但林苏敢于在镇北王府陷入绝境之时,站出来,挡住御林军,这份胆识,这份义气,理所当然成了镇北王府的大恩人。 李归涵也被请了进来。 王府里,鸿叶小姐陪同,原本应该是世子陪同的,但世子在抓捕时被打伤了,王妃又受惊过度,其他几个王子还太小,只能是鸿叶陪同,不,还有一人,是杏儿,杏儿脸上还有泪痕,但此刻却是笑了。 “你今日又开先河了!当面痛骂一国之君猪狗不如,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!”李归涵轻轻品一口茶。 鸿叶轻轻一笑:“公子这一骂,我想应该不是骂给这个昏君听的,而是说给先皇听的。” 林苏笑了:“正是!” 李归涵轻轻叹息:“你这输干赢尽的毛病真得灭了,你就不怕赌输了,将自己的命搭进去?” 是啊,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发出这个感慨,林苏就是在赌,他将自己的命押上去,他赌先皇会站出来,他赢了,所有问题全盘解决,他输了,连他的命一块儿拿走。 这种赌,着实太危险。 林苏道:“这算不得赌。我知道先皇一定会站出来!” 李归涵道:“这我就真不服了,你算准我可以用道玺救你逃命我还信你三分,你算准先皇会站出来,凭什么?” 林苏道:“凭一点!昨夜他和满寺僧众全都睡得很香!” 两女全都惊了,这答案……她们就算打得冰冷都不可能想到。 林苏轻轻一笑:“先皇十多年来夜夜走火入魔,满寺僧众日日忏悔,心魔何其猛恶?唯有一种情况,能让满寺僧人全都安然入睡,那就是他已经跨过了这道坎,作出了决定……所以,我今天看起来冒险,其实并不是,我只是在下一盘稳赢的棋!” 李归涵和鸿叶面面相觑。 仅仅只是昨夜的一次偶然探测,仅仅只是满寺僧众的一次香甜睡眠,他居然就得到了如此精准的结论,这洞察人心的精微,这对大局的把控,是何等的匪夷所思? 大苍之人常说,林苏其人,狂放大胆,但又滴水不漏。 却没有人知道,这后面作支撑的,是他洞察人心、谋篇布局的绝世智谋! 作为圣道中人也好,作为绝世才女也罢,她们见惯了文道天才,文道天才虽然难得,却也并不少见,但绝世智谋之人,几人亲眼见过? 京城,一场简单的战斗正在进行…… 何为简单? 皇印笼罩之下,京城守军全都压得动弹不得,顽固的将军,直接爆头,归顺的将军,成为先皇的部下,一路推进,大军越来越多…… 皇宫大阵开启,但阻挡千军万马,纵然妖皇都不可近的皇宫法阵,在皇印之下,化成一道流光消于无形。 几十个大儒站出来怒斥,一时之间,各种圣道圣言如同洪钟大宇。 先皇说了两句话,第一句是:闭嘴! 皇印金光直接封印了开口大儒的嘴巴。 先皇说了第二句话:全体打入天牢,待审! 全体入狱! 宫门大开! 禁卫跪在两侧,先皇顺着白玉台阶步步上行,推开宫门…… 勤政殿,楚山坐在龙椅之上,他的脸色苍白如纸,两边大臣,满脸纠结…… 先皇步步上前,慢慢走到楚山面前,手轻轻一抬,楚山四肢俱断,滑过长空摔在地上…… “来人!” “在!”十名禁卫出现在他的面前。 “去昭仪宫,将香妃带过来!” 香妃很快被带来,她一张从来都是如同春花一般的面孔,此刻也是没有半分血色。 “扒下她的衣物,给各位大臣展示下她的那朵八瓣青莲!” 香妃猛地抓住自己的衣服,一声尖叫:“陛下!臣妾认罪!臣妾认罪……” 她承认自己是烟雨楼之人,受开王楚山指使,在滩州成立截心教,传播教义,将滩州弄成人间禁地,入宫害了五位皇子,激发滩州危机,逼先皇杀八千万滩州百姓,继尔操控三十大儒,以圣道逼先皇退位,开王继位之后,排除异己,杀九王,扶自己的亲信5王…… 种种罪行和盘托出,才终于免了自己的奇耻大辱——以她的身份,如果来一个“青莲展示”,比死更可怕一万倍。 这一认罪,楚山瘫软如泥…… 朝中大臣也有数十人当场软倒…… 先皇就位,连发七道圣旨! 楚山,永囚皇陵塔。 香妃,赐白绫收全尸(念其揭发有功)。 三十八位大儒,抄没家产,夺文位,碎文坛,充军三千里。 5位王爷,夺其封地,抄其家产,削职为民。 朝中大臣321人免职…… 铁血清洗往往伴随着腥风血雨,但先皇这次清洗,所杀之人不过数十人,其余之人,尽皆留有一线。 消息传来,金岩寺钟声敲响,伴随着主持大师一声长长的佛号:阿弥陀佛。 先皇出家十三年,终归沾上了些许佛性,这场大清洗,所杀之人,远比任何人想象中要少得多。 当天晚上,镇北王带领他的府兵返回王府,见到了林苏,王爷哈哈一笑:“三公子,今日本王原该跟你不醉不休,但有人要见你。” 这话一出,旁边的鸿影脸上露出了奇特的表情…… 林苏道:“在哪里?” “金岩寺!” …… 金岩寺,星光迷蒙,满山俱寂,唯有紫竹林,在星光中闪耀着迷人的光。 昔日的右禅房,一盏孤灯。 一个青衣老人静静地坐在灯下,托着一只茶杯,望着窗外,他还是光头,但他着的却已不是僧衣。 禅门轻轻推开,林苏站在门口。 老人目光慢慢转了过来,正是昔日的慧心,今日的陛下。 “见过陛下!”林苏深深一鞠躬,他不是南阳臣子,无需跪拜,只需行礼。 “今日我不是陛下,只是禅房论道人,坐!” 一句话,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近,林苏坐到了他对面。 陛下亲自执壶,给他倒了一杯茶,林苏欠欠身,也受了。 “前日,你我亦是此般论道,你言欲以一言而乱我佛心,果然乱了我的佛心,那个时候,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?”陛下目光抬起,看着他的眼睛。 “只是一个怀疑!”林苏坦然相告。 “何种怀疑?” “滩州血案,双手沾满鲜血的将军才需要忏悔,而你并不是将军,偏偏心魔最重,身份存疑。” 陛下眼中流过一抹赞赏之色:“然后呢?” “然后,我就以玉蝉全面探察了皇家秘档,找到了很多东西,其中包括你耳朵上这道伤口,当然,还有不足与外人道的……贵妃的那朵青莲。” 这话是如此的犯忌,简直是天下最犯忌的事情,但林苏坦然相告。 陛下惊了:“你仅凭这些细枝末节,就将当日之事判断得如此之精准?” “其实……在未查到这些细节之前,我就对滩州血案存疑。” 陛下目光牢牢锁定他:“为何?” 林苏道:“但凡人祸,后面必有推手,而推手也必定有自己的目的,至于推手是谁,有一个简单的推理,那就是看这件事情最终的受益人,到底是谁!” 陛下久久地看着禅房顶,久久无言…… 但凡人祸,必有推手! 但有推手,必有目的! 目的是什么,推手是谁,不看过程看结果,就看结果对谁最有利…… 这就是乱局中的剥茧抽丝,这就是立于大局中的一双慧眼! 这是身居高位者该有的判断力。 陛下长长叹息:“这个道理,说穿了丝毫不奇,但我居然没有看破……” “你当日没有看破,是因为局势并不明朗;后期没有看破,是因为你背负的东西太重!” “是啊!”陛下吐了口气:“当日的我,自诩明君,心中背负的是天下苍生,纵然知道后面有推手,也得先解决苍生之祸;八千万滩州百姓死于我的刀下,我背上又背负了太大的愧疚,再也挣扎不出。” 林苏轻轻一笑:“但你也终究留了一着后手,如果没有留下这枚皇印,今日纵然看破也是无益。” 陛下目光慢慢移向窗外:“知道这枚皇印为何得以留下吗?” “你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