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
不好! 他运转起青鹤真诀,静神内观,镇住自身神魂,随即凝起护体法芒。 只见那刚刚还稍显败势的叶小舟,似乎未曾被伤到丁点儿,再次控刀而至,弯刀舞而回旋,形如满月,妖冶的红芒可与素月争辉。 “哈哈!你今天难逃一死!” 叶小舟战意不衰不退、甚至再攀一阶,与沈安之配合杀敌。 单体输出,必带法控! ———— 另一边。 季月章丝毫不吝惜瞬移符,刚刚驻足,还没等祝无邀开口说话,她立刻甩出了第二张符箓。 对于瞬移的体会,就像坐过山车时、俯冲而下那一瞬间的感觉,只瞬移闪现了四五次,祝无邀就已经快要瘫倒在地。 季月章比她强些,但也没强到哪儿去。 祝无邀很想说一句「咱们安全了,不用跑那么远」,但看到季月章苍白的脸上带着隐约的兴奋,如同囚鸟出笼,她瞬间哑了声。 直到用去了七八张符箓,两人落在了一处城池前,方才停下。 祝无邀趴在地上,半死不活。 季月章也站立不稳,正在咳血,却悄悄地扬起了嘴角,十分愉快的样子。 “无语先生,咱们已经安全了。” 终于…… 祝无邀脑子昏昏沉沉,她强行打起精神,看到同样虚弱至极的季月章,说道: “季姑娘,我们得进城,先找一家客栈住下。” 说着,她努力撑起身子,浑身如同散架般没一点儿力气,灵气丁点儿不剩,还有些内伤,若不是季月章搀扶了一把,她怕是又要重新倒下。 祝无邀能够感觉到,季月章的身子也在打着颤,似乎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。 她微微一怔,悄无声息地减轻了借力,转而去扶住季月章。 寒冷、瘦弱,如风中蒲苇。 “无语先生……我很抱歉……” 季月章知道自己不该任性,不该趁机离开北玄城、离开一直保护自己的爷爷。 或许,她也不该向往自由,不该向往书中描述的广阔天地,以至于让两人陷入这般艰难的境地。 可她一生未曾闯荡过江湖,没尝过书中所写的「小二切两斤上好牛肉」,更没饮过烈酒,未曾御风过河、素手分江。 只要……能出来一回就好。 她想听听外面的风声。 “没关系,我欠你一份恩情,必然护你周全。” 祝无邀以无锋剑作为支撑,撑着自己,扶住季月章,一点点往城门口走去。 听了这番保证,季月章「噗嗤」一声笑了出来,说道: “是我的错,当然要我来护你,再说,你是炼气期,我已筑基,你可护不了我。” 祝无邀丁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,自己既来到了修真界,说不定能当个天下第一过过瘾。 “现在我比你境界低,以后可说不准,说不定我有了机遇,元婴不够、还得化神,到时我要修真界皆以我为尊。” “哦~那我要当符道中的魁首,你若称尊,我便为帝,以符阵护一方安宁、妖魔不侵。” 季月章跟着她大言不惭地胡诌。 两人一瘸一拐,互相搀扶着往前走,衣衫褴褛、嘴角都有些血迹,灰头土脸的样子,就像两只相互依偎的秃毛麻雀。 明明前途未卜、狼狈至极,却在妄谈着不切实际的将来。 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,给彼此打气,也让自己打起精神来、不要昏睡过去。 走到近前,城门上的三个字豁然映入眼帘—— 【南离城】。 第34章 我叫小六子 绛霜桥。 大战的余波已经彻底将桥毁去,周围坑坑洼洼一片狼藉。 叶小舟受了伤,长发披散在肩上,还有些被火燎过的痕迹,肩头正在流着血,将红色的衣裙染得颜色愈深。 不愧是元婴期,保命手段就是多。 她和师兄两人联手,居然都不能轻易将人斩杀,差点儿就被他元婴离体逃了。 幸好师兄的道法正好能够克制魂体,再加上那百十来张爆裂符,才能给她「收割」的机会。 虽然伤得不轻,可她心情似乎不错。 正坐在河边,看着旁边儿略显滑稽的一幕—— 只见沈安之站在那片狼藉前,冲着空无人影的虚空,连连拱手弯腰,一会儿道谢、一会儿道歉。 “叨扰各位安宁了,是我的不对,你们好生安息吧。 “承蒙相助,我回去之后一定多烧些纸钱,多念几遍往生咒…… “不得已将各位召唤而来,非我所愿……我以后会换个地方用的……” 沈安之也有些狼狈,他的白衫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,没想到,季家的爆裂符威力竟如此强劲。 他气息衰弱很多,看得叶小舟有些担忧,可这都站那儿絮叨半天了,好像也没出什么问题? “沈安之,你还能行吗,要不要回摘星楼养养伤啊。” 沈安之认真地摇了摇头,说道: “我好像不太行。” 说完这句话,在叶小舟的注视下,一头栽进了河里。 叶小舟骂骂咧咧把人捞到了岸上,才几天不见,师兄怎么好像废了不少? 不应该啊。 她探了下沈安之的经脉灵气。 嚯,厉害! 师兄原来变强了,受了内伤还能牵制住元婴期,这么看来,临下山前师父交代的事情,也算完成了? 叶小舟坐在昏倒的沈安之旁边儿,捏着下巴若有所思。 就在这时,虚空中出现了道人影。 季道亭刚一现身,就立刻放出神识扫向周围,结果没找到自己孙女儿。 可这周围残余的灵力波动,分明是季家的爆裂符。 下边儿的叶小舟瞥了眼,乐了,主动告知道: “你孙女儿和我师妹一起亡命天涯去了!” 气得季道亭眉毛一跳,若不是顾忌着下边儿两个伤的伤、躺的躺,他必得再扔两个爆裂符下去! ———— 我叫小六子。 是个乞儿。 爷爷每次听到我说自己是小乞丐,都会很生气,他说我不是乞丐。 我问,那我是什么? 爷爷不答,过了很久才说道:「你是我的乖孙儿」。 我没觉得当乞丐有哪里不好,虽然穿得衣服破了点儿,偶尔吃不上饭,冬天可能会挨冻,但平日里我都很开心啊。 北玄城里的孩子有些会嫌弃我,有些不会,我甚至还有几个好朋友呢! 哦对,我的爷爷叫老赖子。 我已经十一岁了,知道这个名字不是什么好话,但大家都这么叫他,爷爷自己也习惯了。 爷爷说,他乞讨的时候路过一个荒村,想要进来找口铁锅煮点儿热食吃,结果发现了我,那时候我刚两岁,饿得一直在哭。 我问爷爷,是在哪里找到的我,爷爷说,他是在一片红色的花里边儿看到我的。 多美啊! 从那时起,我就跟在爷爷身边了。 爷爷是老乞丐。 我是小乞丐。 爷爷在前边儿敲碗,我跟在旁边儿哭嚎,爷爷说我是福星,自从捡着了我,他讨来的钱就变多了! 我们走过了很多地方。 在我六岁时,爷爷带我来到了北玄城,他说这里收成好,天灾少,所以善人一定多! 就这样,我们在北玄城一待就是四五年。 可随着我慢慢长大,爷爷变老了。 他从前跑得很快,偷人东西从来不会被抓住,可现在不行了,好在北玄城善人多,即使被抓住了,爷爷也不会挨打。 前段时间,我们在长寿客栈想偷人钱包就被发现了! 尤其是靠在二楼栏杆上的那个姐姐,一苹果就砸中了我脑门,还一下子看出来钱袋在我身上,哼,都怪她多管闲事。 也怪我,我当时一害怕叫了声「爷爷」,差点儿没走成。 幸亏爷爷聪明,他说我是「摘星楼」弟子。 还真就把那些人唬住了。 但是临走前,那个拿苹果砸我的姐姐,她把牌子要了过去,我不懂,那明明是我的东西,爷爷为什么要把它送给别人呢? 爷爷告诉我,那个姐姐是在帮我们解围。 要不然,晚上就会有人来抢我们的东西,说不定还得拿走我的小命。 我吓得一激灵! 好吧,我不怪她拿苹果砸我了。 到了夜里,我和爷爷都没睡着,就怕有人来找麻烦,不能及时给人磕头求饶。 最终事实证明,是我们想多了。 当天晚上,除了个穿着白衣服、眼睛不怎么好的大哥哥,在附近巷子里乱晃找人,根本就没见着其他人影! 你问我怎么知道他眼神儿不好? 哈哈哈,那个大哥哥,他同样的巷子至少来回走了五次! 不久之后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