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8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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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力的话音被小皇帝扬手打断,他盯着朱平炎的眼眸,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意。 “张天师,我知道你在听。如果你有意做朕的老师,没问题。反正朕如今已经学了儒,也不妨再转头去学道了。但你要是想学张峰岳,那朕可就没有兴趣了。” 小皇帝笑着说道:“还有,记住以后不要再对皇室的人下手,他们都是大明的皇亲贵胄,朕的血脉至亲,动他们可是死罪,明白吗?” 说完这句话,小皇帝不再去看那双暗藏幽光的眼眸,伸手按住了朱平炎的肩头。 “王叔,这些年你也尽力了,也是时候把位置腾出来,给年轻辈一个诞生的机会了。” 本就欲要跪下的老人闻言双膝一软,噗通一声跪在地上。 “陛下.” “王叔,其他的话不用再说了。你当着诸位列祖列宗的面,谢罪吧。” 毫无感情的冷漠话音从头顶飘落,刺骨的寒意让朱平炎不禁浑身一颤。 “老臣遵旨” “遵旨,遵什么旨?那曲活佛才刚死,这个时候就让我们离开番地,内阁是不是疯了?” 那曲城的行营中。 张嗣源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眸,盯着对面的刘谨勋。 第613章 各有抉择 “义正,慎言!” 偌大的佛殿之中,刘谨勋拂袖屏退左右,目光平静的看着怒不可遏的张嗣源。 “内阁这么做,自然是有内阁的道理在。既然上面有命,我们遵照执行就行了。” “他们能有什么道理?不就是准备坐山观虎斗,继续当他们的在后黄雀?” 张嗣源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,抢步走到殿门前,抬手戟指远处。 此刻不过刚过午时,天色却已经是昏沉一片,乌云倾轧,风雪呼嚎不止。 阴云密布之下的那曲城虽然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,但却萦绕着一股几乎肉眼可见的哀戚氛围。 城内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祭奠的经幡,悲痛的番民百姓跪在街边,双手合十诵念着超度的经文。 那曲僧人转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,这对他们而言,等同于是天塌了。 “刘大人,您好好看看,这天可还是黑的!” 张嗣源此刻的言辞异常激烈。 “于公,如今首恶未除,桑烟佛主林迦婆还好端端的坐在她的须弥座上。于私,番地流毒尚存,这些百姓依旧饱受番地佛序的欺压折磨。如果现在走了,那我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?” “义正,天黑是因为快要放晴了!” 刘谨勋眉头紧蹙,沉声道:“现在那曲金庙已破,我们已经表达出了朝廷和新东林党的立场和本意,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其他人去办,桑烟寺烟消云散的结局不会改变。至于番民.” 刘谨勋话音一顿,蓦然叹了口气:“他们的问题不是一天一月就能形成的,同样也不是一日一时就能更改的。谁也没有那个本事能帮他们一步跨千年。所以你即便不愿意走,留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。” 张嗣源反问道:“这就是朝廷准备放任不管的理由?” “朝廷.” 刘谨勋欲言而止,眼中目光犹豫,但最终还是下决心把话说开。 “义正,在毅宗皇帝定下序列之后,大明帝国已经转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方向,民间到处都是身怀屠龙技,手握屠龙刃之辈,国家的治理已经没有任何前例可以遵循。” “今日只有你我在场,说句僭越的话,如今的朝廷,还能算是朝廷吗?儒序内部讳疾忌深,人人不愿明说,但人人心知肚明!如果没有仪轨的要求,朝廷恐怕早就荡然无存了!” “我们都清楚,帝国真正的走向应该是分裂为以序列为主体的儒国、佛国、道国,再次回到那春秋争霸、百家争鸣的局面!” 刘谨勋苦口婆心道:“现在的我们不过是尽人事,听天命罢了。但无论帝国最终的命运会走向何处,有一点绝不会变,那就是治大国如烹小鲜,只能徐徐图之,半点不能心急,现在的番地也是如此。” “大人您说的道理,下官深感受教。但是!” 张嗣源表情肃穆,吐字铿锵有力。 “既然要徐徐图之,那就应该要有‘图’的行动。不过是急也好,慢也罢,总要有一个开始。眼下我们来了,就应该准备着手准备改变这里。而不是在掀起动乱之后,就选择抽身离开!” 张嗣源指着那群跪地祈祷的番民,一字一顿:“我们能走,他们能吗?!” “不破,则不立啊。” 刘谨勋语速轻缓,目光意味深长。 张嗣源沉默片刻,缓缓道:“我们是让它破了,但是大人,它真的还能再立起来吗?” 此话一出,刘谨勋顿时哑口无言。 诚然,在桑烟寺覆灭之后,番地必然会陷入一场剧烈的混乱之中。 而对于坐拥大量基本盘,根本不愁新血补给的新东林党而言,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就是放任不管。 等到这些厮杀的鬣狗在这片高原上决出胜负之后,再来入手分割好处。 可到那个时候,这里还能有多少人存活? 这些番民又需要遭受多少苦难,才能等得到那天? “义正,首辅大人下这样的命令,自然是有他的考量。这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,你明白吗?” 良久的沉默之后,刘谨勋才终于无奈开口。 “他有他的考虑,我也有我的选择。”张嗣源毫不犹豫道。 “义正!” 刘谨勋加重语气:“你先是大明帝国的官员,然后才是一名儒序的从序者。别搞错了你的身份!” 张嗣源笑了笑:“大人,您自己说过,现在的朝廷已经只是一个形式了。既然如此,这官不做也罢。当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,我觉得也挺好。” “不持公器,你怎么去救番地?!” 刘谨勋没料到张嗣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,不禁横眉怒目,厉声喝道。 张嗣源淡淡回道:“没有了公器,我还有公心。救不了一地一城,能救一村一人,也够了。” “糊涂!” 刘谨勋怒道:“你知不知道此刻番地之中来的人都有谁?!白马佛祖释意,大昭佛祖隆圣,还有汉传的三大佛首,龙虎山大天师张崇诚,以及阴阳序东皇宫和农序社稷的人。接下来桑烟佛土注定会是一片焦土战场,你继续留在这里,且不说能救的了谁,你自己就会很危险,懂吗?” “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啊,也不知道一个林迦婆能够他们这么多人分吗?” 张嗣源语气轻松道:“不过我还真看不出来,这里面有谁敢动张峰岳的儿子?” “你” 他这副混不吝的纨绔模样,让刘谨勋不禁一阵气结。 刘谨勋宁愿张嗣源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,也不愿意他像现在这样打着张峰岳的名义做这些危险的事情。 这一身虎皮放在往日自然是无往不利,但现在不止可能保不住他,相反很可能会为他招来灾祸。 “这些人如果杀红了眼,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义正你又何必要这么做?” “刘叔,您别担心,‘张峰岳’这三个字应该还是能镇得住这些人。” 张思源不再称呼‘大人’,而是换了个更亲近的称呼。 他对着刘谨勋拱手行了一个儒序的弟子礼。 “大局之下还有小家,国运之下还有人命。我父亲看的高远,我是比不上他老人家,只看得见眼皮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。但这些小事如果不做,我心难安。” 刘谨勋摇了摇头:“首辅大人不会答应你的。” “您觉得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?” 张嗣源拱手躬身,轻声道:“既然他没有下令让您将我强行带离番地,说明他其实已经默许了,不会借此找您的麻烦。” 这番话让刘谨勋无言以对,脸上露出一抹自嘲苦笑,不再多言,转身朝着殿外走去。 临跨出门前,刘谨勋脚步一顿,却并未回头。 “不管发生什么,义正,你都要先保护好自己的命。你这样的年轻人,在我们儒序之中已经很少了。” 说罢,刘谨勋不再停留,登上了早已经等候许久的车驾,出城离开。 转眼空荡的那曲金庙之中,只剩下了张嗣源一个人,神情复杂的望着远去的车队。 刘谨勋是一个人什么样的人? 在进入番地之前,张嗣源曾听闻过金陵城内发生的事情。 他本以为对方就是一个典型的门阀阀主,为人傲然,目无余子,手段狠辣无情。 为了家族的延续可以不择手段,甚至冷血到可以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做蛊虫来对待,只为了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。 在被李钧落尽面子之后,依旧能选择隐忍不发。暴露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后,果断主动投诚自己父亲,换取家族地位的稳定。 这样一个饱经宦海浮沉的老狐狸,张嗣源原本对他的印象并不好。 但现在,张嗣源却又觉得他并没有那么不堪。 或许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,儒序才能在‘天下分武’之后一鼓作气跃至三教之首,凌驾于其他序列之上。 良久之后,张嗣源终于收回目光,坐在金庙的门槛前,听着城中番民因为这群明人离去,而终于敢唱出声来的哀歌。 “远去的佛陀带走了温暖和光明,失去了指引的我们被暴雪遮蔽了眼睛,再看不见灵山上的佛光,听不见超度罪人的唱经.” “没有了太阳,青稞结不了穗。没有了雨露,格桑花儿如何开?我们像飘荡的野草,在泥土里生不了根。我们是游荡的亡魂,在高原上找不到家” 歌声响了多久,张嗣源就在这里坐了多久。 直到夜幕降临,野兽吼叫般的风声压过了歌声,他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。 袁明妃看着这个不知道在庙门前坐了多久,浑身已经落满积雪的男人,轻声问道:“你就是张嗣源?” 张思源抖去一身雪:“如假包换。” “你知道我要来?” “这并不难猜。但我没想到你会是一个人。” 张嗣源略带惊讶的目光看着孤身一人的袁明妃,“在新东林党的情报里,你现在应该是跟那个叫陈乞生的老派道序在一起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