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3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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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得咧。不过阎君是真帅啊,可惜我没资质,不然高低也要转序当一回武夫!” 重甲抄起一杆背嵬霰弹枪,翻身跃上一辆黑舆车顶,抬手拍了拍顶棚,嚷道:“听到老大的命令没有,油门给老子踩到底,谁敢挡路直接撞死!” “大人,咱们的哨车被人偷袭,埋伏的应该是平安王麾下的鸿鹄。” 听着手下总旗磔狗的汇报,坐在车内的野老双手环抱胸前,眼眸微阖,脸上神色颇为复杂。 “明王那边还没有回话?” 沉吟片刻后,野老突然开口问道。 “回了。” 野老面色一喜,“快说。” 磔狗神色犹豫,“明王大人说” “吞吞吐吐干什么?明王到底说了什么!”野老双眼瞪大。 “他说让大人您放聪明点,这种时候不要自找死路,更不要拉着他下水。” 野老怔怔的盯着磔狗,错愕的眼神看得对方浑身不自在。 “看来是我想多了,明王骂得好啊!” 野老摇头自嘲一笑,缓缓吸了一口气,吐气开声:“通知弟兄们,不要恋战,直接冲过去,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大阪城!” 第380章 算计和黑锅 殷红似血的一汪池水、恍若飓风过境的糜烂庭院,蹲在刀背上的红袍青年、伤痕累累的破烂黑甲,闪动幽光的无常簿指环,刻着金色小字的古朴吊坠. 藏在暗处的锋芒蠢蠢欲动,无形无色的劲力蓄势待发。 笼在大袖之中的手指扣着符篆,指腹摩挲着其上深浅不一的纹路。 指虎边缘刻着的稚嫩花朵含苞待放,绽开森然冷意。 两黑一红,面缀三眼的李钧大马金刀坐在一块碎石之上,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两名来自帝国本土永乐宫的道序。 伏鹤的眼神冰冷淡漠,晦暗复杂的目光在李钧的右手和青蚨的尸体之间缓缓流动。 一身红色道袍的火枣提溜着那个残缺的人头,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气焰跋扈的武序,略带稚气的脸上笑的没心没肺。 喧闹半夜的庭院终于迎来短暂的安静,大雪趁着这随时可能消逝的契机,抓紧时间掩盖满地的狼藉。 “为什么要在今天动手?” 率先打破场中沉寂的,是身穿青色道袍的伏鹤。 “怎么?” 李钧挑着眉毛,“杀人还要挑日子?” “不需要,但今天确实太过巧合了。”伏鹤回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。 “哦,你说的是你们道序的那些事情吧?” 李钧猛然想起了陈乞生曾告诉过自己的一些消息。心中恍然,看来这个永乐宫的道序,打得是和陈乞生一样的主意,都是想要借用倭区锦衣卫的势力,来完成白玉京下达的任务。 看来自己今天误打误撞,倒是帮陈乞生干了件好事。 回头得从这个牛鼻子身上再敲点东西出来。 李钧心中打定主意,面上却随意的摆了摆手,“纯属偶然。我没兴趣管你们道序的争斗。” 计划之中的事情因为一个偶然前功尽弃。 这样的结果似乎比李钧故意而为,更让伏鹤难以接受。 他颈侧的铁条根根绷紧,如人在愤怒之中炸起的青筋。 “既然是偶然,你为什么要杀青蚨?” 李钧眼神古怪,似乎在奇怪对方怎么会说出这么弱智的话。 先不说他和余沧海之间的仇恨,单就是武序和道序之间的关系,两个人碰面打起来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? 打起来不杀人,难道点到为止? 眼前这个道序看着也不傻,怎么一言一行都透着股愣头愣脑的感觉? 突然,李钧终于理解了,为什么陈乞生每次在提到这些常年沉溺于黄梁梦境之中,极少行走人世的新派道士的时候,总是一脸的不屑。 甚至还专门给这群人取了一个‘三无’的绰号。 无情、无性、无脑子。 “讲他娘的什么太上忘情,其实就是一群烧坏了脑子的黄梁神经病。” 这是陈乞生的原话。 伏鹤对李钧脸上诡异的神色视若无睹,一板一眼正色道:“我们来此,只是想寻求大阪城锦衣卫的协助,并没有插手你们之间恩怨的想法。” “这牛鼻子是不是在拿咱俩当二傻子呢?” “是咱们三!” 马王爷和李花的声音在李钧耳廓内挨着响起。 李钧慢慢活动着肩颈,抓紧时间熟悉随着序列提升而水涨船高的体魄强度。 “你们永乐宫要想拉余沧海入伙,开的条件里如果没有我的人头,他可不会答应。” 李钧脸上似笑非笑,“所以,你在这儿跟老子装什么无辜?” 咔嚓。 红袍青年捏碎了手中道友的遗骸,随手抛洒,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无忌惮。 “我们不愿与你动手。” 伏鹤依旧平静道:“只要你放了青蚨,我们可以既往不咎。” “你是说这个?” 李钧抬起右手,中指上有阵阵幽光闪动。 “不好意思啊,诏狱我只会抓,不会放。而且在锦衣卫中从没有过把抓进诏狱的人,再放出去的先例!” “喂,练武的。”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。 李钧转眸看去,只见那个身穿火红袍子的道序戳出一根手指,指着站在自己肩头的李花。 “你这个器灵看着挺不错啊,卖不卖?” 砰! 震耳的枪响炸开,一条淋漓血线在火枣的侧脸蓦然浮现。 他怔怔抬手,摸过脸上粘稠的液体,凝结在眉眼之中的戾气还没来得及爆发,眼前的视线就已经被一双戴着指虎的甲胄拳头所吞噬。 轰! 红墙坍塌成废墟,四起的烟尘之中,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纠缠着撞向远处。 跃上一把飞剑的伏鹤脸色阴沉难看,耳垂上的薄片吊坠不住晃动。 身后铿锵碰撞声不绝于耳,但他却并没有任何一点回头帮手的意思。 不是不愿,而是自顾不暇。 伏鹤看着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,基因尖锐的呼啸让他早已经剥离了所有情欲的内心,再次掀起阵阵异样的涟漪。 “这种感觉,应该是恐惧吧” 伏鹤咀嚼着这股遗忘已久的负面情绪,藏在袖袍之中的机械手指不断握紧又松开。 不止如此。 相对于‘太上忘情’心境被破,伏鹤有一点更加不理解。 为什么自己从进场便布下的催眠幻音,对这个武序没有任何作用? 六爻占卜的结果,又为什么始终都是大凶之兆? 李钧并不知道伏鹤心中这些复杂的念头,甩着两条手臂,浑身骨头传出连绵不断的咔咔声响。 “你最好别动,不然你也得死。” 大阪城,北郊。 “殿下,姬路和滋贺两城的锦衣卫如今已经突破了外围拦截,正在朝着海湾庄园快速前进。” 躬着身体的森冈停顿了片刻,“要不要再增派一些好手去拦住他们?” 他口中称呼的殿下,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俊朗男人,穿着一身白色明制长衫,头戴网巾,一头乌黑长发被竹钗挽在头顶,风姿飘逸,气质出尘。 整个人看上去,和宣慰司衙门宣传的骁狠叛军扯不上半点关系,反而像是一个走治学路线晋升的儒序中人,其人如玉,温文尔雅。 这便是整个倭寇罪民区鸿鹄之中,唯二的王侯。 平安王,菅原平真。 “用不着了,寻常的好手可挡不住倾巢而出的两大锦衣卫百户所。更何况现在苏策明显已经起了真火,虬龙和野老更加不敢有任何留手,这个时候去触他们的眉头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。” 飒。 菅原平真甩开手中一柄奢华桧扇,扇面之上绘就着一副气度森严的高楼古城。 细看之下,还能在门楼上看到篆刻的‘江户’二字。 “这一次我们主动暴露了这么多暗桩,甚至牺牲了余沧海这么一个价值不可估量的锦衣卫百户,已经完全超出了镰仓王事前支付的那点好处。这笔生意做到这里,他可是一点都不亏啊。” “余沧海可能到死都不知道,自己从头到尾只是我们抛下的一个鱼饵罢了。”森冈语气轻蔑。 菅原平真摇了摇头,“不,他很清楚。甚至从你接触他开始,这个被青城集团扫地出门的道序恐怕就猜到了我们的目的。” “他知道?” 森冈吃了一惊,眉宇之中甚至升起一丝挫败和羞恼。